是潇沫啊

24 May.

惶惶29

  谢襄只觉得浑身的毛发都要惊恐到竖起来。

 

  怎么会偏偏是这个时候!

 

  没办法了,带着这样状态的顾燕帧出去无疑就是去送人头,只能把他就地藏起来。短暂的无措过后,谢襄扫视了一下四周,这儿空得要命,就一张床一张桌,四堵墙一扇门。许久无人居住的房间灰多得难以想象,得亏顾燕帧看着也不是有洁癖的主。谢襄招呼黄松过来搭把手,合力将人小心地塞到床底下,又把被子铺开使下摆自然垂地遮住人影。 

 

  一定别被发现啊...醒了起来小心撞到头...本来就够傻了... 

 

  傻到出这种事只会想瞒着我... 

 

  谢襄最后往里面瞄了一眼,咬咬牙站了起身,抬手将墙上地血迹抹开,艳红的颜色在灰白的墙上暗沉下来。谢襄闷闷地呼出一口气,门锁已经损坏了,她轻轻把门掩上,和黄松两人猫着腰小心地潜到前院。 

 

  未至,便看到大批身着军装的人蛮横地冲了进来。谢襄二人连忙退到墙边,抬头却刚好见到朱彦霖捂着手臂蹲在二楼的花盆后,已然负了伤,纪谨正持枪防卫,因紧张而锐利许多的眸子扫过恰好看到暗处的谢襄,轻轻摆了摆头,手指划圈,示意他们绕到另一头出去。


        谢襄了然,贴着墙壁小心躲过搜查,她已经很接近前院了,往前一探身,正中间站着叽叽呱呱指挥的,正是那宋副司令。她移开视线,确是微微一愣。 

 

  站在队伍不远处的,是那日的车夫。 

 

  谢襄几近要站不稳。她早该想到的。当初也不该因为所谓的那点心虚愧意与之周旋那么久。连通缉令都改了,她又不是完全改头换面,车夫认人的本领和认路一样强,看到更改自然而然就很容易想起了。大抵是只知道她离开的方向,所以才找到现在,否则这司令府的人怕只会来得更快。 

 

  “有人!!!” 

 

  对方实在太多人了,这布置单调的小院实在是难以藏匿身形。自那一声喊叫,几个人齐齐围了过来。谢襄右跨 

出一步举枪,直视对方。 

 

  她在赌,赌他们不敢要她性命。 

 

  毕竟倘若不是想问那金印下落,惜她这条命,她许早已死了八百年了。 

 

  她忽而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她当真不知道那玩意给藏去了哪里,而它又偏偏是保她的宝器。 

 

  对方看到竟是上司点名要活捉的谢襄,皆是喜得一愣。就趁这会功夫,谢襄手中的扳机已被她狠狠扣下,而他处藏身的黄松也配合开枪,一下子倒也解决了不少人。


        更多的人赶了过来,虽说不能要命,但又没说不能致残。在反应过来后他们手上的枪火愈发狠厉了起来,谢襄却不再恋战,瞅准机会往侧边撤,跳上了累在一起的杂物箱上翻过了墙头。 

 

  翻墙这种活,她都要和顾燕帧学习得炉火纯青了。 

 

  谢襄趴在上边,只露出半身去掩护黄松过来。 

 

  但他们要保的的谢襄的命,不是黄松的。抛却畏手畏脚,对方击枪的胆子更大,不再点射,直接换了枪攻了过来。 

 

  黄松手刚撑上去,正准备起跳,密集的枪声却在身后响起。谢襄眼睁睁看着黄松背上猛然溅起妖艳的血花,伸手去抓他,却是被他一把甩开,一枚子弹钉在墙上。谢襄重心不稳,手上的力道霎那间散了,两个人从不同的方向栽了下去。 

 

  隔着一堵墙。 

 

  就隔着一堵墙。 

 

  怪那个指路的车夫吗? 

 

  他什么也不知道,看到通缉令,不管是为了什么都好,自然而然会把她划到危险区域,上报线索,合情合理啊。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一个不知道真相,不知道孰对孰错,无法自辩黑白善恶的普通百姓。像极了那日她见满街声讨顾总堂之子的人们。到底麻木是对,盲目是对,还是愤激是对。


     而再换句话 

 

  若非她...是不是本可以安宁... 

 

  可她又该不还么...窃车夫车,若窃人命。 

 

  而现在,是黄松的命。 

 

  谢襄茫然地看着它,她好像听见墙内突然的嘈杂,又好像听见自己耳鸣空寂的嗡鸣。 

 

   

 

   

 

  等谢襄再从外面绕回来,院子已经陷入安静了。那些穿着军装的人显然归为两派,宋副司令被枪顶着。 

 

  吕中忻。是吕中忻!


        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眼神有些疲弱却不乏威严。想来是宋副司令的上司——张司令了。 

 

  谢襄她们也是在多追捕安于此地,沈君山找来时才大致地捋清了其中干系。应是宋副司令想上位,便接近张司令并跻身他的心腹行列,让他在几乎无防备的情况下中了慢性毒,再与金显荣联手,他得高官,她得金印。 

 

  好在发现得及时,张司令被及时送去就医,虽说身子折了大半,但说到底还是稳稳当当坐着这位子,只要他在一日,这司令府便不会易主。吕中忻也正是在送她们一行人来郭书亭别院后,起身去找的张司令援手。 

 

  谢襄只最后看了一眼,此后纷争如何都与她无关了,他们自己内部的事情自会解决。 

 

  她慢慢走到一旁,纪谨正环抱着黄松,他的口鼻都淌这血,远远看过去,深深凹陷的面窝苍白得诡异而瘆人。沈君山扶着朱彦霖蹲下围着他。 

 

  “小松...”谢襄觉得自己得声音嘶哑得利害,哆嗦着薄唇,慢慢蹲跪到他身边。 

 

  黄松是她在这所全是男人的学校里,第一个结交的朋友。 

 

  他的存在是别于顾燕帧的。不是爱情,却也超出友情。 

 

  “良辰...”他仰着头看她,咧嘴笑了笑,仍是往日的憨厚模样,“我保证只问最后一次...


       “我好想知道...你的名字...” 

 

  “记住了 

 

  “我叫谢襄。襄阳的襄。” 

 

  他的嘴动了动,像是在反复念叨这个名字。 

 

  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对她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他应该是喜欢她的。不然怎么会抑制不住看见她着女装时的心动,怎么会看见她就想笑,怎么会看她等顾燕帧时替她神伤,又怎么会不要命地护她。 

 

  只是这份喜欢被他埋得太深了,深得他都快忘了自己应该为了一份少年的喜欢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追求,就好像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划为了她的战友,她的兄弟;自然而然地为她与心上人团聚而欢喜;自然而然地退出这会令她难堪的圆圈。 

 

  如果他是喜欢她的,那他希望至少自己的喜欢不卑微也不痛苦。 

 

  他又偷偷笑了一下,移开了视线。 

 

  只望你以后,能够安然无恙,岁岁平安。 

 

  黄松最后微微颤抖着,慢慢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向谢襄,向周围的同窗战友,向吕中忻,向头上那一方天。


        敬礼。 

 

  他眼底最后一抹光逐渐散了。可少年的希望不会,中国的希望也不会。 

 

  谢襄接住他缓缓垂落的手,泣不成声。 

 

   

 

   

 

  张司令体内的毒素还有待进一步清理,受伤的几人包括顾燕帧也被安置入院,郭书亭和黄松也终于在尘埃落定时被小心安葬。 

 

  朱彦霖只是被擦中了手臂,那时一直昏迷的顾燕帧情况反倒很是棘手。医院化验出了药剂的成分,却没有办法迅速研制相应的抑制药物。 

 

  也就是说,顾燕帧只能物理戒瘾。 

 

  更糟糕的是,残余药物的兴奋作用仍持续刺激着他脆弱的神经,以至于他对声音、光影都异常的敏感。过来探病的朋友都快练就出意念交流的本领了,顾燕帧对吵闹的容忍度几乎降为了零,连说话声稍微大些,人稍微杂些,他就会犯头疼。 

 

  关键是他还总不说。


        谢襄觉得他从来都是这样子,无事哭爹喊娘地骂疼,手掌擦破一微指的皮都要惨兮兮地凑过来要她呼呼;真的难受紧了偏偏就闷声不吭。 

 

  再往之后,顾燕帧直接拒绝了所有人的探病。 

 

  包括谢襄。 

 

  “谢良辰谢襄!”他声音很小,但是很凶。反正她是第一次听他以这种语气说话,她心底咯噔了一下,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顾燕帧看着她一下子泄了气,那双漂亮的眸子现在无神地落在别处,眯缝着看着窗外透进来地的白光,语气柔和了下来,却仍不乏强硬。 

 

  “假期不长了,你先回家吧。” 

 

  “为什么?” 

 

  “别管我了。我就想一个人静静。”


        别 管 我 了 

 

  你 快 走 吧 

 

  谢襄怒极返笑。顾燕帧,就这件事你都不愿意让我和你一起面对,你还有没有... 

 

  ...... 

 

  把我当做你女朋友? 

 

  谢襄没有问出来。她忽然觉得委屈,替自己委屈,替顾燕帧委屈。 

 

  谢襄看着他,他刚好扭过头,眼睛里面全是乞求和躲闪。 

 

  怎么会这样子?明明可以那么高傲的一个人。 

 

  谢襄冷着性子看着他:“好。” 

 

  她真的特别想摔门走人,最后还是忍不住在门砸在门框前用手微微撑住,轻轻关上,她好像听见门后极沉极沉的一声叹息。


        谢襄没有回家,但是也没有再去看过顾燕帧,只是叫平日照顾他的小护士多和她说说每日的情况。


         直到那天,她被告知。


         顾燕帧,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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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康康谁还记得小车夫【叉腰】

换了个码字软件 大家看看这样子排版会不会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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